【傅璎】皇阿玛!令妃娘娘变成蝴蝶飞走啦!(3)

永琪那日离开养心殿后去了淑芳斋,和小燕子说起所见所闻,小燕子又去找紫薇,过几日尔康再次入宫当值,他们三人去侍卫处寻他,四人窝在墙角开始策划。

永琪问:“这几天傅六叔还好吗?”

永琪小燕子与紫薇都生活在内廷,和外面交流不便,尔康毕竟是外臣,偶尔也会去军机处巡逻,自然比他们清楚一些。

尔康笑了笑,就知道他们有此一问,这天执勤时也确实特地去了一趟军机处,从容答道:“傅中堂自是一切安好,皇上大加封赏,傅中堂这几天正忙着推脱那些夸张的赏赐……但是……”尔康笑容中泛起一丝无奈,“傅中堂向来稳重,就算他有什么情绪,又岂是我能看出来的。我也只能说,他看上去并无异常罢了。”

小燕子说:“可是我听永琪说,六叔那天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叫了令妃娘……呃,令贵妃娘娘的闺名了欸!这个能乱喊的吗?我之前都不知道令……贵妃娘娘的闺名哦!这是很私人的事情!”

永琪小声说:“是你自己没长心吧,皇阿玛不是每天晚上都在后宫的各个角落大吼‘璎珞璎珞’吗?令母妃的闺名是所有妃嫔里知道的人最多的了吧……不像皇额娘她们,那我是真的不知——!!!”

小燕子干脆利落地踩了永琪一脚,永琪龇牙咧嘴地抱着右脚在原地蹦跶,疼得只会哼哼。

紫薇就着帕子捂嘴笑了一声,尔康好笑地看着他们,把话题拉了回来:“令贵妃娘娘那边怎么样?”

紫薇回答说:“还是老样子,日日都在延禧宫逍遥,看不出什么异常来。”

永琪站直了抹抹眼角的生理性泪水,重新加入讨论:“我们现在说的都没什么用,傅六叔和令母妃什么阵仗没见过,这种小事能让他们怎么异常?但是小燕子说的对,傅六叔那天的反应确实不对……尔康,你能试试看把傅六叔喊来吗?我们想和他谈谈。”

 

傅恒从文书中仰起脑袋,活动活动僵硬的脖颈。回京不过几天,他已经开始怀念西北广阔的天地了,每日窝在军机处工作实在是让他筋骨生锈。

他站起来想出去走走,这时福尔康走了进来。

御前侍卫福尔康是福伦的公子,福伦官居协办大学士,也在内阁,是傅恒的手下,其夫人是璎珞的堂妹,他隔得远远的见过一两次。福伦一家在圣上那里也算受宠,平日和傅恒多少也有些交集,但是总的来说,他和这一家人并不熟。

尔康进来先是打了个千儿,傅恒点点头,问道:“可是皇上有何吩咐?”

御前侍卫虽然巡逻皇宫,但护卫之责实际上并不由侍卫承担,而是归侍卫处节制的亲军营管,御前侍卫的工作主要是陪伴皇上并传递信息。因此尔康此次前来,傅恒自然以为是皇上有事传他。

尔康却道:“下官此来不是代皇上传话,而是代五阿哥,五阿哥请傅中堂去趟淑芳斋。”

 

傅恒挑了挑眉。

人人皆知福尔康与五阿哥交好,来替五阿哥传话,倒也正常。可是……

他四下望了望,周围并无他人。这年军机处只有五位军机大臣,是乾隆年间最少的时候,五人都在内阁和六部有职位,这时辰除了他这个领班还在军机处,其余人全都回了各自衙门办差,他也即将收工,正准备打道回府,整个军机处只有外头值守的侍卫,必然听不清他们的对话。

傅恒看着单膝跪在地上的尔康,说道:“本官虽蒙盛宠,得以出入后宫,但一向不去旁的地方,淑芳斋本官是不会去的。”

尔康愣了一下,倒是没考虑到这层,连忙改口说:“那就去御花园,或是演武场,都可以。五阿哥实在是有要紧事要找傅中堂商议。”

傅恒轻轻笑了一声:“不过是想问些陈年旧事罢了,这些故事对阿哥来说毫无意义,听不听又有什么区别。”说罢起身想走。

 

尔康万万没想到傅恒早就看穿他此行为何,一时有些尴尬,却又不得不佩服到底是老谋深算。

眼看傅恒不再搭理他,收拾文书像是准备离开,情急之下站起身来直接扯住了傅恒的衣袖,迫切问道:“中堂不想与令贵妃双宿双飞吗?”

这下轮到傅恒愣住了。

他们离得很近。往常每每见面,傅恒要么站在百官的最前方,要么立在皇帝的最近旁,都不是尔康能够得到的位置,是以今日是尔康第一次近距离看清傅恒的脸。他看到傅恒英俊的面庞上似有一丝恍惚,浅色双眸微微颤动,不再是方才老神在在的模样。

尔康心中升起一丝希望,想着他们所料不错,然而随即傅恒就挥开了他。尔康也算武艺高强,可傅恒这一下竟直接将尔康甩到了地上,尔康大惊,抬头看向傅恒,只见傅恒面带愠色,呵斥道:“放肆!”

 

傅恒虽然平日以文臣自居,但到底是征战沙场之人,一怒之下那层温文尔雅的外壳崩裂开来,来自深处的压抑许久的戾气外露些许,便叫尔康心中骤然生出恐惧来。

尔康这才想到,自己今天来的这一趟十分不妥,怎么听都像是在挑唆私奔。

此事涉及的二人,都和皇上关系亲密,一个是心腹,一个是宠妃,无论哪一个在皇上面前说一句什么,都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更何况傅恒为人正直,想来也是忍受不了他的这番说辞,如果傅恒真的以为他有心挑拨并禀报皇上,那后果……不堪设想。

眼看傅恒大步向外走去,尔康脑中一片空白竟不知如何是好,双腿发软,一时站不起来。

幸而此时,永琪突然出现在了门外挡住了傅恒的去路,脸色苍白,拱手作揖喊道:“傅六叔!”

永琪也是在尔康离去之后才发觉此举不妥,急匆匆赶来救人,还好来得及时,傅六叔还未彻底发作。他一边行礼,一边在内心祈祷傅恒不要当真,否则可如何是好。

 

军机处就在内右门外,王公大臣来来往往,侍卫巡逻非常频繁,永琪喊的声音大了一些,立刻就有侍卫上前询问:“五阿哥、傅中堂有何吩咐?”

永琪和尔康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傅恒。

傅恒面上不动声色,叫人看不出情绪,他身前堵着五阿哥,身后瘫着福尔康,永琪的身子弯得很低,紫禁城秋高气爽,傅恒看到五阿哥的脑袋上满是冷汗。

他拢了拢袖子,对那侍卫说:“无事,你下去吧。”

侍卫行礼走远,永琪与尔康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知是出于恭敬,还是只是被吓傻了,许久都未见动作。

 

傅恒表情放松下来,瞬间敛去了周身杀意,转身返回屋内,又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怡怡然道:“你们想帮我?”

永琪和尔康还未从惊吓中回过神,永琪的心脏还跳在嗓子眼,他迈动虚软的双腿,挪到傅恒眼前,勉强笑了一下答道:“令母妃抚养我长大,我自然希望令母妃能够快乐。”

尔康颤抖着从地上撑起身子,附和道:“令贵妃娘娘与下官额娘是堂亲,一直以来多为照拂下官一家,下官只是希望能帮帮娘娘,断不敢有别的想法。”

 

傅恒垂着眼睛看着茶杯。军机处一向用的是奶茶,还是先前班第与纳延泰还在军机处时的习惯。这二位蒙古大臣虽然已经不在军机了,但因军机处事务繁忙,奶茶不仅提神还多少能够充饥,这个习惯便一直保留了下来。这里不像那养心殿,常年用着碧螺春和西湖龙井,即使皇权大过天,臣子们也总有享受自己爱好的地方。

他冷笑一声:“帮我们?”

永琪尔康不敢说话,摸不清傅恒到底是何用意。

“你们一眼便能看出我与令贵妃有私,于是立刻善心大发,急匆匆地想要插一脚。既然这么明显,难道皇上就看不出来吗?帮我们……”傅恒微微眯起眼睛,透露出他极为少见的刻薄来,“就凭你等?”

 

“就凭你等?”

璎珞转了转茶杯,懒懒地靠在椅背上,嘴角扯出一个刻薄的笑容。

延禧宫一向是内务府最上心的地方,琉璃宫灯珐琅香炉波斯地毯应有尽有,再加上皇帝隔三岔五赏下来的稀奇玩意,整个宫殿舒适又好玩,向来都是尚未出宫的阿哥格格们最爱来的地方,令贵妃对每个孩子都很好,这殿内处处都留下过孩子们的笑声。

紫薇跌坐在地上止不住发抖,小燕子半蹲着搀扶着密友,头上满是冷汗。

令贵妃与她们算是十分熟识,皇后不待见她们,令贵妃大大小小帮了不少忙,在他们四人心中一直都是自己人,更不说令贵妃素来和气,对谁都笑嘻嘻,于是她们万万没想到令贵妃竟然也有如此可怕的一面。

璎珞放下茶杯,用帕子擦擦嘴,站起身往外走。

小燕子扑上去拉住璎珞的下摆,尖叫道:“不要去找皇阿玛!令妃娘娘,我们只是想让你们幸福!你难道不爱傅六叔吗!”

璎珞被迫停下脚步,低头俯视着倒在地上颇为狼狈的小燕子。这位格格虽然受宠,但是心中从没有规矩,时常被太后皇后责罚,这副不成体统的样子竟是家常便饭。

紫薇也爬过来拉住璎珞,带着哭腔缓缓吟说:“曲阑深处重相见,匀泪偎人颤。凄凉别后两应同,最是不胜清怨月明中。半生已分孤眠过,山枕檀痕涴。忆来何事最销魂,第一折技花样画罗裙。令妃娘娘,您真的不想吗?”

一阕虞美人,诉的正是想见不能见,大概是正戳痛脚,璎珞向来不喜欢这种调调。

 

璎珞脸上仍是冷漠肃杀,冷笑一声讥讽道:“紫薇姑娘果然是才女,倒是欺负起我这贵妃不通诗文了。如今这宫中的宫女可真是厉害,让本宫叹为观止。”

紫薇连忙低头认错道:“是奴婢的错,奴婢叫惯了,令贵妃娘娘,令贵妃娘娘。奴婢绝无此意!”

璎珞心道小姑娘真好忽悠,她们怕是不知道真正的宫女得意上天本人就在她们面前装样。她一脚踹开拉着她下摆的手,观摩着小燕子紫薇害怕的样子,慢慢踱回座位,玩弄着手上的护甲,阴阳怪气地说:“这诗的作者是舒妃的叔祖父,你们如果要卖弄文化攀关系,不如去找舒妃,她还能给你们唱小曲儿。”

二人吓得不敢说话。

璎珞继续说:“本宫猜测,永琪和福尔康,大概是去找傅恒大人了吧。”她把目光从护甲上移开,审视着姑娘们震惊的脸,口气愈发严厉,“你们好大的胆子!知道傅恒大人对大清朝来说意味着什么吗?他是内阁之首、军机之首!万一出事,连富察一门都要受牵连,富察氏多少人在朝为官,涉及面有多广,你们考虑过吗?你们这是拿社稷开玩笑!”

小燕子说不出一个字来,他们几人头脑发热,只想要有情人终成眷属,完全没考虑过背后种种。

“可是——!”

紫薇偷偷拽住小燕子,脸色苍白。令贵妃连续几轮训斥下来,她已经察觉到他们此举有多荒唐,此刻她只想抽身,不敢再去想什么别的事情。

 

她们惊恐的样子正正好,让璎珞觉得到这里已经差不多了。

于是璎珞叹了口气,做出悲痛的样子说道:“但是你们到底是本宫护着的孩子,本宫这次就放过你们。希望你们记得本宫的这份情,以后莫要再以此生事。回去吧,本宫不送了。小全子,珍珠!”

小全子应声从院里跑进来,小燕子与紫薇连忙跪下谢恩,说了至少十余遍贵妃娘娘大恩大德,然后小跑着离开了延禧宫,快得连小全子都差点追不上。

璎珞看着她们的身影消失在延禧门,转头对珍珠说:“本宫之前抄了一本佛经,待会儿本宫亲自去一趟长春宫烧给孝贤皇后,你去安排一下。”

珍珠福身应道:“是。”

 

永琪和尔康一起对傅恒行了个大礼,惊慌说道:“傅中堂大恩,我等铭感五内。”

傅恒点头:“二位回去吧。”

他坐在椅子上,目光透过窗户,看着二人匆匆穿过内右门,又在原地待了约摸半炷香,才站起来整了整衣冠,走出军机处,穿过大得惊人的广场,走过乾清门,走过乾清宫,走过隆福门,走过永寿宫翊坤宫,一路上侍卫宫女太监们纷纷避让行礼,他走得随意,踏着稳妥的步子,最后走入了长春宫。

正殿内璎珞正在烧佛经。

傅恒走过去,跪在了火盆前,二人不说话也不看对方,只是低头瞧着佛经上俊秀的小楷渐渐被火舌吞没化作灰烬,火苗弱下去,火盆发出轻微的噼啪声,最后一丝火光也终于消失。

傅恒终于说道:“璎珞……你可愿意?”

 

TBC

 

 


评论(14)

热度(308)

  1. 共6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且土土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