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卡】分辨（4）
设定：
四战时带土发神经，让卡卡西开始思考人生，认为如果当时死的是自己而不是琳，带土就能不走上报社路线；然后两个人都穿越，不过应该互相都不知道对方是穿越的吧括弧笑。
然后就开始了卡卡西想方设法弄死自己和带土无论如何依旧要报社的故事。
11
卡卡西非常想扔个小石子儿什么的，可惜这里什么都没有。
他能切实感受到引力，能听到水声，但是这里什么都没有。除了他自己，和那个浮在水面上的老头。
那个老头肤色灰白，脸上的皱纹比带土半拉脸的疤还诡异，还有那发型——卡卡西自认为自己的发型已经够放飞了，可是这老头的头发比他的还不受地心引力束缚。
不过卡卡西知道这老头不是一般人。
“老夫叫大筒木羽衣。”
这是初次见面时，在冗长的一番介绍历史之后，卡卡西提炼出来的最有用的一句话。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是卡卡西说的第一句话。
老头沉思一会儿，也不是很确定地回答道：“大概是因为你连接着查克拉树吧，那是与我们一族息息相关的神树。你的灵魂因为某种禁术，已经被死神带走，可是有一种力量强行把你留了下来。就像我，我已经死了，可我的意识还留在这里，然而我既不能回到生者的世界，也不能去往死者的世界。这里是夹缝，生与死的夹缝。”
卡卡西了然地哦了一声，随即又问道：“是什么力量能够把我的灵魂从死神手里留下来？”
老头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消沉，但还是答道：“你是忍者吧。忍者力量的源泉是查克拉，灵魂和意识和能力都是查克拉，只要查克拉不彻底消散，哪怕肉体崩溃了，也是有可能维持住意识的，虽然形式上可能有些诡异，就像你和我。既然如此，只要有另一种足够强大的查克拉，就有可能强行从死神手上留下你的查克拉。如我所言，你连接着查克拉树。那棵树的查克拉足够强大，把你留下来不成问题。话虽如此，你也不能轻易回去。生死界限分明，活着就是活着，死了就是死了，哪怕你的意识还存留在这生死的夹缝中，在生者看来，你也依旧是已经死了。你无法知道你的世界正发生着什么，你的世界也无从知道你并未真正死去。”
卡卡西觉得自己似乎听懂了，但是又觉得忽略了什么关键的因素。他理了理信息，又开口问：“可是查克拉树应该没长脑子吧，总要有人的驱动它才会连着我对不对？是谁那么闲？”
“哦，这倒是新奇了。”老头说，“你才多大，口气就跟不想活了似的。有人废了老大力想救你，你看上去似乎不是很稀罕。”
卡卡西点点头：“这世上有太多人有活下去的理由和意义，但是并不包括我，一个死了的我才是有价值的我。并且我不小了，虽然看上去——”
”——三十出头也还是很年轻啊，小子。你以为我是谁？”
卡卡西瞪大了眼睛，仔细地观察着眼前的老头，过了老半天才开口：“我确实很惊讶你马上就能看出来我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但是……”卡卡西想到先前老头脸上显而易见的消沉，“你很想我问你到底是谁是不是？”
老头的表情顿时精彩起来，似乎有着被看穿的尴尬，但也有某种微妙的跃跃欲试。
“哦——”卡卡西拉长了调子，“那我……偏不问。”
说罢卡卡西露出了恶劣的笑容，被挡在面罩下看不见。
老头一时瞠目结舌，似乎是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竟然毫无求生念头，又似是惊讶于他的顽劣：“你不好奇究竟是谁想救你了？”
卡卡西摊摊手：“人之常情，我自然好奇，但是我不想知道。谁都无所谓，反正我还是死了。你说的，我回不去，回不去生者的世界那和死了有何分别？既然已经死了，那又关心活着的人做什么。”
“可是也许想救你的人仍然抱着希望，希望你有一天能够重新睁开双眼，回应他希冀的目光。”
“没有人会希望我活着，想要我死的倒是能排个长队。“卡卡西厌厌地说。
上辈子他至少还等到了鸣人那小子，可这回他便当的时候鸣人连个受精卵都不是；琳倒是有可能还挂念着他，可是卡卡西固执地认为他活了琳就会死；至于带土……
卡卡西有些烦躁起来，不想再同这个老头纠缠下去：“无论如何，在生者看来我已是尸体了。生死界限分明，这是你说的，死了就是死了，哪有起死回生之理？更不会有人对着一具尸体盼望着复活。时间久了，思念与执着也便消失了。这样也很好。”
老头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心里却觉得悲哀。
为了发生在他所创造的世界里的所有悲剧而悲哀，为了这个虽然年轻却绝望之极的年轻人而悲哀。
“那你叫什么名字？”最后他只能问道。
“我叫什么不重要。”卡卡西平躺在了水面上，水面荡出波纹，他的心底一片平静，“我没有名字，没有身份，没有朋友，没有家人。我谁也不是。”
12
“我不是任何人。我是谁都不是的男人。”戴着面具的人说。
宇智波鼬怀疑地看着他，心中焦虑而绝望，但他已经是他能找到的唯一的帮手了。
就在今晚。过了这个晚上，族人将全部死于他手，他的弟弟也会永远恨他，他再也不能自称木叶的忍者。他将成为罪人，被永远地钉在耻辱柱上。
“我答应你。”谁也不是的男人说，“在这之后，你可以来我的组织，组织叫晓。”
鼬点点头，面上不悲不喜。
戴着面具的人审视着眼前透露着苍老的年轻的脸，这神情是他熟悉的。最好的年纪却不得不活在绝望之中，年轻的肉体和枯朽的灵魂，眼神中只有死寂，仿佛活着，又仿佛死去。
鬼使神差地，戴面具的人问道：“你进木叶暗部时的队长是谁？”
鼬狐疑地审视着对方，答道：“一个叫天藏的人。”
“啊……那个会木遁的人吗。”
“他和你有什么过节？我说过，我的条件是不许对木叶出手。”
“他和我没有过节。”戴面具的人平静地说，“我和任何人都没有过节。我不恨任何人。”
13
“我可以救他。”宇智波斑是这么说的，“尸鬼封印，以灵魂为代价的术。但是只要力量够强，并不是毫无办法。挽留灵魂也好，保持住这肉体也好，我都可以做到。”
带土抱着卡卡西，他的鲜血已经凝固，他的身体不再温热：“你想要我做什么？”
“你真是聪明人。我救了你，也救了他，这份恩，你要慢慢地还。这世界是地狱，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救世主。”
斑断开自己与查克拉树的连接，将卡卡西放到神树之前的时候，带土想，不，我一点都不聪明，我是笨蛋。
我功课糟糕，我总是迟到。我明明可以回到村子里，让卡卡西和我都不至于痛苦十八年，但是我走上了岔路。我恩将仇报，弑师屠村，我把他独自扔在绝望之中，做着荒诞的春秋大梦。
上辈子的带土认为自己不会后悔。
不再鲜活的琳是虚假的，痛苦颓唐的卡卡西是虚假的——这个世界都是虚假的。
可是重逢的时候，卡卡西说，你也是假的。
他说他喜爱着带土，但带土知道他喜爱的绝不是他。那个带土是活泼的、热情的，他说他是他的英雄。
那个带土却绝不是他。卡卡西说，他是假的。
琳的手贯穿卡卡西胸膛的时候，卡卡西的鲜血溅满视野的时候，带土知道，这便仍然是个地狱。他的世界太小，倒塌一半的痛苦，他生生经历了两次。无论哪边才是真实，哪边才是梦境，世界从来不曾给予过他幸福。
可是带土忍不住去想——如果他当时能够与卡卡西一起回去。
那他们是否都不会再孤独？
“你为什么不跟那个小姑娘一起回木叶？”在断绝呼吸前，斑这么问他。
带土能辨认出这个人眼中的嘲讽，他已经行将就木，却仍然有着一代枭雄的霸气。
“因为只有你能够救他。”带土呢喃道，“你是最强大的忍者，这里还有查克拉树。”
卡卡西仍然闭着眼，比以往更苍白的脸透露出死气。
“我会成为你，成为斑——成为救世主。我答应会为你的愿望铺路，便不会食言。”
他知道这愿望的尽头是什么。是战争，是死亡，是血色的月亮，是卡卡西的疲惫。
“我只希望有朝一日他能够醒过来，能够知道，我从来不曾恨过他，更从来不曾希望他代替琳去死。”
冰冷的液体滑落脸颊，早已分不清是血还是泪。一模一样的故事，一模一样的绝望，他要承受第二遍，愿望却已不同。
斑已经闭上了眼睛，曾经叱咤风云的传奇终于故去。
带土抱住卡卡西，心中的风穴仍旧空无一物。
